外国人如何称呼中国?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学问。一般来说,西方国家将中国称为“China”,该词语最早是从印度传入了西方世界的,有人说指“秦”,但是真实情况已经难以考证。古代的希腊、罗马将中国称之为“Sinae”,也就是“丝国”之意;突厥语国家将中国称之为“Chin”,该词和“China”同出一源。而俄罗斯等东欧国家却将中国称为“Cathay”,也就是契丹的意思。为什么俄罗斯人将中国称为“契丹”呢?

一,两宋时期的中国认同观念

契丹族,曾经是中国历史上非常强盛的一支游牧民族,发源于西辽河流域,是东胡系的民族,是从鲜卑族分化而来,和蒙古是亲族。唐朝灭亡后,契丹族以辽河流域为基地,建立了辽国,统一了东北和漠北。那么契丹族和中国的关系是什么呢?

从史料来看,契丹族毫无争议就是中国的民族之一。第一点,契丹族产生于西辽河流域,这里现在属于中国的内蒙古自治区,毫无疑问这是中国的土地;第二点,契丹族自称辽国为“北朝”,称呼北宋为“南朝”,认为大家都属于中国;第三点,契丹族修的史书中,自认为是炎黄的后裔。从这些信息也可以看出,契丹族也自认为属于中国。

另外,两宋时期的中国概念,中国认同还是非常大的。当时的西域,生活着突厥、于阗、回纥等民族,但是他们都出现一些中国认同。回鹘和唐朝有过通婚的关系,因此自称是“汉家阿舅大官家”,《宋史·回鹘传》说:“先是,唐朝继以公主下嫁,故回鹘世称中朝为舅,中朝每赐答诏,亦曰外甥。五代之后皆因之。”而于阗国王则采用了内地通行的年号,仿照唐朝建立了官僚制度,自称“大朝大宝于阗国大圣大明天子”。

回鹘人

回纥人和突厥人在西域发生了大规模的民族融合,产生了新的民族,建立了喀喇汗王朝,该王朝曾经消灭了于阗,称霸西域。有意思的是,喀喇汗王朝虽然信仰伊斯兰教,书写突厥语,但是其大汗却自称为“桃花石”。所谓“桃花石”,就是突厥系民族对中国的称呼。当时的《突厥语大辞典》将中国(Chin、Cheen)分为三部分,分别是东中国——北宋,中中国契丹,西中国——喀喇汗。

二,西辽对“中国”概念的传播

年,辽国被金国所灭。此后,一些契丹族在耶律大石的带领下,西迁到了西域,建立了强盛的西辽帝国。西辽继续采用中原的官僚体系,建立年号,并将汉字作为官方的书写文字。西辽帝国在西域控制了西州回鹘,控制了喀喇汗王朝,还击败了强盛的塞尔柱帝国军队,从此威震中亚地区,声名远扬。

由于西辽取代了过去喀喇汗王朝的地位,并且更加强盛,于是阿拉伯人就开始称呼西辽为“哈剌契丹”,这里的“哈剌”也就是“喀喇”,在古代都是黑的意思。古代的游牧民族常常以眼睛颜色来区分民族,比如突厥人有欧罗巴人种特征,所以自称为“蓝突厥”,然而称呼东亚人种的铁勒为“黑突厥”。喀喇汗王朝,是回鹘人在西域建立的,继承“黑”这个称呼,后来西辽也被加了一个“黑”。

因此,那个年代中东地区普遍开始称呼“中国”为“契丹”,如将火药称为“契丹花”,把管状火器称为"契丹火枪""契丹火箭"等。

耶律大石的事迹很快传播到了欧洲地区。当时,欧洲正在进行了“十字军东征”,他们不断对伊斯兰世界发动了所谓的“圣战”。当听到伊斯兰教在东方遭遇重大的失败后,欧洲人的信心大增。他们说:东方世界有一位神秘的祭司王约翰,是基督教的捍卫者。此后,中亚、东欧等地的民族纷纷将中国称为“Khitay”(契丹),中古时期的英文、希腊语、拉丁语中的“中国”都是“契丹”的音译。

元朝时期出现的《马可·波罗游记》中“中国”的写法就是“Cathay”。实际上,蒙古族也称呼中国为“契丹”,也就是“乞塔”。西班牙公使克拉维在年赴撒马尔罕觐见帖木儿汗,他在《克拉维约东使记》中记载帖木儿接见明朝专使的情况。当时,帖木儿帝国用“契丹”一词来称呼中国。随着蒙古人征服了东欧平原,于是他们也将“契丹”的概念传到了东欧。俄罗斯人将蒙古人称之为“鞑靼”,将鞑靼之南的中国就称之为“契丹”。实际上,早在《马可波罗游记》中就出现了鞑靼(蒙古)、契丹(中国)、蛮子(南宋)的概念。

三,西方人对“契丹”的进一步认识

《马可波罗游记》在西方迅速传播,引起了“东方寻金热”。不过,《马可波罗游记》中的地名和西方早期认识的东方概念发生了巨大的冲突。马可波罗说的地方为“契丹”,但是早期西方称呼中国是“China”或者“Chin”,现在,西方人搞不清楚“Cathay”和“China”到底是什么关系。许多西方人认为“Cathay”和“China”不是一个地方。

新航路开辟后,许多西方的传教士到达了中国,开始考察中国的地名。直到年,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经过长期的考察终于宣布:北京城即马可·波罗所说的“汗八里”,契丹(Cathay)就是中国(China)。实际上,利玛窦的认识也是有局限的,因为“契丹”实际上只是中国的北方,并不能代指全国。马可波罗将“中国”称为“契丹”,是受西亚民族的影响,是以偏概全的错误。

利玛窦和徐光启

此后,西方国家有的继续称呼中国为“Cathay”,有的则称呼为“China”。除了俄罗斯之外,还有白罗斯、乌克兰、保加利亚、克罗地亚、马其顿、塞尔维亚、斯洛文尼亚、挪威、丹麦、瑞典、冰岛、芬兰、拉脱维亚、立陶宛等称呼中国为“契丹”,只是拼写方式有些变化。而英语也有时候用“契丹”来代指“中国”,如国泰航空被翻译为了“CathayPacific”。因此,“契丹”到现在依然是中国的主要代名词之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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