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月桃花浪,江流复旧痕。朝来没沙尾,碧色动柴门。接缕垂芳饵,连筒灌小园。已添无数鸟,争浴故相喧。”千余年前,一位诗人望着冬雪初融后桃汛渐起的江面,写下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欢乐诗作——《春水》,表达对春天到来的喜悦,而那位诗人便是以感时伤世、忧国忧民著称的杜甫。然,万古长河,又是三月,桃花依旧,只赏花人却换了又换,发出一声又一声感慨。

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去年今日的这扇门里,姑娘面容柔美,映衬着桃花更显娇柔艳丽。如今再来此处,桃花依旧迎风而放,而姑娘却不知去了何方。寻春而遇艳,重寻却不遇,一首《题都城南庄》,一树桃花,一场美梦,一个追梦人。往昔记忆多美好,如今失去当怅惘。

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。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”桃花怒放,娇艳似火。姑娘啊,要出嫁,带回喜乐入夫家。桃花盛开,果实繁多。姑娘啊,要嫁人,早生贵子孙满堂。桃花开放,绿叶茂盛。姑娘啊,要成亲,家庭和美亲友善。一首《桃夭》,一花,一果,一叶,“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”,成万古佳句祝贺新婚之能。

“佳节清明桃李笑,野田荒冢只生愁。雷惊天地龙蛇蛰,雨足郊原草木柔。人乞祭余骄妾妇,士甘焚死不公侯。贤愚千载知谁是,满眼蓬蒿共一丘。”清明佳节,桃红李白,绽如笑脸。田野中长满杂草的荒冢令人徒生忧愁。惊蛰时节,万物正欣欣向荣。古有齐人讨坟墓旁的祭食以向妻妾夸耀,又有介子推宁死不再出仕。他们是贤明还是愚蠢,如今已过千载,又有谁知道。而今放眼望去,不过是荒草连天的土丘罢了。一首《清明》,一花、一田、一荒冢,一人、一景、一愁思。我这一生的仕途当真是坎坷万分,然而生平所受的禅宗思想却又让我无法做到归隐。看看那些曾经的贤士、愚者,如今又有多少后世能分的清他们的身份?

“隐隐飞桥隔野烟,石矶西畔问渔船。桃花尽日随流水,洞在清溪何处边。”深山野谷,云烟缭绕,那横跨在山溪之上的长桥,忽隐忽现,恍若仙境。水中石矶露出,那飘流着片片落花的溪上,有渔船在轻轻摇动。我划桨到石矶西畔,问船上之人:只见片片桃花瓣随溪漂荡,却不知那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入口,又在清溪的何处?一首《桃花溪》,一桥、一石、一渔船,一溪、一人、一桃源。盛世已去,美景依旧,我忽然向往起桃花源中的人,以及那“黄发垂髫,并怡然自乐”的生活。

又是一年的春天,我看着那池春水上的桃花瓣,想起了当日匆匆一遇的姑娘,如今却追寻不得。远处的唢呐声声传来,却是有人家嫁娶,我鬼使神差的被他们的声音所牵引,行至一处田野,却见荒草连天。这不禁使我更添几分愁思,这世道早已不比曾经,或许我也当去归隐了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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