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诗经》中说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”是古代对女人的期望,夭夭的花朵,带来繁盛的生命力,一辈辈地延续子嗣。
桃花相对于梅花、杏花、海棠,似乎少了仙气儿,多了烟火气。春天的阳光下,桃花密密地盛开,远远望去如一片红云,真的是灼灼地要燃烧起来的样子,如一把火烧到人的心里面,爱情不就是这样吗?
齐白石爱画花朵,也爱桃花。他笔下的桃花,不是娇气的花朵,粉色落满纸面,扑面而来的春意,想要留住的就是这时光和韶华。一个有生命力的人,才能画出有生命力的花朵。
桃花扇面24.5cmx54.5cm无年款北京画院藏
桃花扇面(局部)
他画单独的桃花,枝枝丫丫一树的花,深深浅浅阴阳向背,嫩叶衬托。就像我们钻入桃树下,再抬头,万朵桃花猛然入眼。桃花的形和梅花的形不同,桃花的色与梅花的色不同,桃花的枝与梅花的枝不同,桃花的精神与梅花的精神不同。齐白石观察它们,但不在笔下分出差别,只要是花朵,就是美的,只要是画在纸上的,就是爱的,没有高下贵贱之分。
桃花花卉书稿之一29.5x32cm年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藏
他画一枝桃花,枝从干出,随意美丽,就像我们常常在树下寻找某一枝最美的花,然后拍下,齐白石寻找最美的一枝入画。他还自信地写上题款:“白石老人画,非有所临也。庚申六月初四日。”他的这幅画桃花不学谁,也不临谁,想来他是满意的,应是画出了他心中所想的桃花。齐白石人生中所经历的庚申年为年,56岁,衰年变法中。“变法”求变求新,从他人窠臼跳脱。
桃花八哥x34cm年湖南省博物馆藏
桃花灰蛾花卉草虫册页之六22.5x34cm年上海朵云轩藏
他画桃花与小动物,画面看似是静止的,实际上蕴含了一静一动,花静鸟动,花静虫动。桃花不孤单,有客来访,或在枝下轻唱,或爬上花朵搔痒,春意就在枝头闹开了,闹开了,蔓延开去的就是生命的活力。
桃源山水图x49cm年北京画院藏
借山图之八30×48cm年北京画院藏
他画山水中的桃花,一片桃源,安详宁静。他回忆四十一岁初次远游至西安时,在华阴县看到“一路桃花,长达数十里,风景之美,真是生平所仅见。”这景象对于齐白石来说一定是很深刻的,多年之后依然能这么清晰地叙述出来。景色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景色,喜悦只能放在心头。齐白石是幸福的,他用画来回忆,那种满足感定是满满的,让人羡慕嫉妒恨的。他还用画来传递观点,《桃源山水图》表面看是画的桃花源,唯美而宁静。每个中国人都知道《桃花源》这个故事,但世外桃源何处寻?尤其在年抗日战争的年代,树欲静而风不止,齐白石多想寻到这样一处所在,两山相夹,将人世的恶挡在外面,其中独有山水和桃花,无人来扰,一片和平。
桃花开处总有歌。
古人唱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。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”
我们唱:“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,等着你回来,看那桃花开。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,等着你回来,把那花儿采,暖暖的春风迎面吹。……”
齐白石说,我只想把它画下来。
有花的世界真好。
注:以上图文节选自讲座《少白画家趣说齐白石》主讲人:汤发周
丁酉年鸡年记于华东上海中国齐白石艺术研究会(上海浦东分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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