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西吕梁黄河岸边的古镇碛口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。碛口有个李家山村,它的名气某种程度甚至超过了碛口。李家山村在距碛口古镇不足5公里的南山上,年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村。李家山的出名,源于我国现代国画大师吴冠中,他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来这里考察采风,惊叹这是他一生最重要发现,向外界宣传介绍,引来络绎不绝的画家和摄影家采风拍照,还有旅游者的参观游览,封闭在黄河岸边黄土高坡皱褶里的李家山声名远播。
吴冠中大师兴奋地写道“这里从外面看像一座荒凉的汉墓,一进去是很古老很讲究的窑洞,古村相对封闭,像与世隔绝的桃花源。这样的村庄,这样的房子,走遍全世界都难再找到!”后来的到访者也对着苍凉厚重,充满黄土风情的窑洞古建筑群感到震撼。无数的画笔,镜头和文字对准这里。在人们探究这里的民居文化的时候,惊讶地发现,这里的建筑无论从选址还是建筑风格都很有讲究,简直就是中国传统建筑风水学的一个实物范例。
中国传统风水学,古代称堪舆术,是宫殿、村落、以及墓地选址和建设方面的方法及原则,是一门学问。通常有很多人把风水和“看相算命”论为一体,其实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性质的事物。风水学自古代就盛行于社会生活中,从天文、地理、和人文科学等方面观察和解释人与自然的关系,讲求天、地、人的和谐统一。阴阳五行天地人,现代人文地理学就是建立在对古代风水(堪舆)学说的继承和发扬上的。
李家山村因李姓人家在此开荒居住而得名。始祖李端,明成化年间(——),由临县上西坡村迁来李家山。经世代繁衍,到清代中叶已成大户。时值碛口商阜繁荣,李家也插足于其中,产生了两大因商致富的财主,东财主李登祥,人称祥财主,在碛口开有“德合店”、“万盛永”商号;西财主李德峰,人称峰财主,在碛口开有“三和厚”商号。
过去在外经商是不带家眷的,只能留在老家。有了钱,传统的中国人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盖房子,李家山人也不例外,要在老家盖房子。请来风水先生一看,见李家山村有两条向南流的小河沟,在村口汇合,注入黄河,两沟之间的山峁,形似凤凰头,左右两山则是风翼了。这个三面环山,一面望河的地形。风水先生连连说好:“此屯系艮龙庚向,东山月出中格穴也,毋逶迤者恐丑寅气入也,富而且贵龙之应……”(载自李家山《李氏宗谱簿》)
如此风水宝地,李家财主大喜,遂开始大兴土木。东财主家在凤身上修建,西财主家在凤的右翼上修建,凤的左翼是旧村。东西财主家族好像在暗暗较量,竞相比阔。经过近百年发展,在几百米约40度的高山坡上,精心设计施工,依山就势,高下叠置,建成了从沟到顶,多达九层,造型不同,交融紧凑、错落有致、空间形态丰富的窑洞簇群和立体村落。
整个村子有大大小小多个院落,多孔(间)窑洞式房屋,水磨砖对缝砌筑,砖、木、石雕及精美匾额比比皆是。多以砖拱顶(窑洞)明柱厦檐四合院为主,且依山坐楼。侧房、马棚多为一泼水和双泼水硬山顶瓦房。凤的左翼被称为旧村的沟里,窑洞比较原始破旧,住着陈、崔两姓人家,是李姓迁来之前的原住民。
窑洞是最具特色的黄土高原传统民居,它是因地制宜、利用黄土层建的独特住宅。综合利用了黄土高原图土层深厚、渗水性差、直立性强的特点,依山靠崖,挖出洞子、供人居住。窑洞是黄河中游文化和黄土风情的典型代表符号。
李家山村窑洞民居既有精美豪华的砖拱明柱夏檐院落,还有穴居生活的土窑洞。都是黄河岸边黄土高原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产物,蕴藏着丰厚的黄河文化和浓浓的黄土民情风俗。李家山窑洞民居在形态多达八种,大致分为三类,第一类是一炷香窑,即在黄土壁上发掘,窑口处安装门窗。这种窑洞冬暖夏凉,但是采光不好,外形简陋,空间简单。这是较原始的窑洞,现在旧村还有遗存。
第二种是没根厦檐窑,窑洞用2米左右的挑檐石伸出以形成披檐,外露部分条石顶端雕刻龙头或狮子头。这种窑洞属于中等水平,既能防雨水,采光也好。
第三种是明柱厦檐窑,就是在窑洞前面用木质廊架搭建檐廊,披檐以砖瓦覆盖,前面用木柱支撑,是最高等级的窑洞。它有效避免了雨水冲刷崖顶的弊端。李家山村的这类窑洞建筑,均以水磨砖对缝砌筑,砖、木、石雕及精美匾额比比皆是,多以砖拱顶(窑洞)明柱厦檐四合院为主,且依山坐楼。侧房、马棚多为一泼水和双泼水硬山顶瓦房。建筑规模和工艺水平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。
李家山村地形陡峭,高低不平,连接各个窑洞院落的道路街巷、因天材就地利,蜿蜒曲折,四通八达,院院相通。村内台阶小路高高低低,用条石砌棱,用块石铺面。排水路布局合理,沟心卷洞,送出村外。无论从聚落形态还是环境配套,都体现了高度的“天人合一”。
随着碛口古镇码头商业的衰落,以及大户人家后来逐渐迁往其它更适合生活居住的地方,李家山的村落建设停滞并衰落。但隐于大山深处、几乎与世隔绝的地理格局,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,使得李家山村躲避了历史上的战乱和社会动荡,村落建筑完整保留了下来。封闭的聚落形态,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民俗文化。
近年来,为了旅游开发,李家山村进行了道路整修和房屋修缮。难能可贵的是,并没有受到过度商业化的侵害,很好地保留了原来的风貌和古韵。原汁原味地呈现在黄河岸边的黄土高坡。人们来到李家山,无不为这里的环境风水和窑洞民居所惊叹,无不为这里典型的黄河文化黄土风情所陶醉。
人们在探究这里的窑洞民居文化的时候,同时把目光也放到至今仍住在这古窑洞里的居民身上。年春节,中央电视台《东方时空》栏目组,专门来到李家山村,以村民李全生一家为主线,纪录二十—世纪中国人的生活。节目的播出,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李家山村,看到了李家山人的生活方式和风土人情。
李家山村原来居住着多户人家,多口人。随着改革开放,时代进步,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大山。现在村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,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挣钱,或搬到镇上或山下的新村。山上居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。他们是李家山老村的最后的守护人。
凤凰展翅李家山,黄土高坡古窑洞。这里的山,这里的水,这里的窑洞,这里的人。这里是中国传统风水学的一个实物范例,这里是黄河岸边黄土文化的一个活化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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