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微凉。长灯巷瓦在夜色中慢慢隐去,氤氲的水珠凝成朦胧的湿意。幽幽月光,转过朱阁回廊,弯过亭台璃瓦,透过雕花木窗,淡然洒在她的脸上。双眸沉重,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,血色的唇紧抿,呼吸沉重,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,渐渐与回忆重叠。“这花真好看,公子可以教我如何种它吗?“素净的小脸,稚气未脱的话语,她仿佛一个瓷般的娃娃。“你想学?那我教你罢。”他笑得风雅,一袭白衣,纤尘不染。夕阳若一朵妖艳盛开的花,点染如画江山,亦是染进树旁坐谈的两人。
年纪小小的她歪着脸,眉芯轻皱,似有道不尽的忧愁。“要是可以,可以和公子一直在一起就好了。我就可以…每天都见到这般美丽的花儿了…还可以…”“呵,倒是个可爱灵巧的姑娘,也罢,待你十六岁之时,我娶你。”墨色长发,在风中飞舞,眉眼弯弯,他笑得风华文雅。“嗯。”脸色骤的绯红,藏于裙儒之间。她透过指间缝隙,细细看他。画面一转,却又是另一模样。烟雨霏霏,一树扶桑花隐在霏霏烟雨后。点点细雨坠落,跌入平静的水面上,漾开一朵朵清丽的花,泛起圈圈波痕。
她就这么愣愣的站在树下,望着远方。丝丝雨露打湿了她的发丝,苍白的面容,连唇角都没有一丝血色。目光盈盈,流下两行清泪。“你说过,会来的,可是…你没来…你没来,公子……”记忆被划得支离破碎,拼凑起来,这般刺痛人心。“卿,恭请夫人回宫。”他依旧是他,只是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跨不过的隔阂。“呵。”她紧握心口,指尖颤抖,欲说,却是化作长叹。“罢,罢,罢。”仿佛碎片刺入心口,入骨之痛。汗水湿了额角,她幽幽转醒。
她赤脚入地,从桌旁匣子里拿出半边玉佩,玉佩通体透白,在月光下幽幽发散着柔和的光。她将它至于心口,想感受他当年指尖的余温。只是,玉佩依旧微凉,不曾温过。“啪嗒——”那玉佩从她指尖滑落,坠,碎。她后退踉跄几步,苦笑。“不得长相守,不得长相守啊……”“公子,我去陪你可好?”“公子,黄泉路上有我,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。”“公子,我们不喝孟婆汤好不好,那样我来世就找不到你了。”“公子……”那日的奈何桥,那日的忘川河,那日的三生石旁,他不曾孤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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